#窗户纸故事
#梗来源于江苏高考作文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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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黎簇掏了掏口袋,半晌,掏出一颗薄荷糖,往吴邪面前递了递:“你身上烟味太重了。”
吴邪转头看他,掸了掸身上的烟灰,扔了燃了一半的烟,流星一样飞出去。
“小孩子才吃糖……”
黎簇窸窸窣窣剥开糖纸,还没尝到糖味儿,就被扑了满嘴的风沙。到这破地方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,黎簇对着空旷的风声呸了好几声,又被倒灌几口沙子,他这样想着,也问了出来。
吴邪拉了拉领口挡风的围巾,眼睛亮晶晶:“为了一个人。”
02
“为了谁?”黎簇戳了戳旁边的苏万,这菜鸡在峡谷遨游一次死一次,还能分神来回答黎簇的问题:“就是今天接的这个人,师傅说是师兄的好朋友,叫什么,张起灵。”
黎簇瞄了一眼苏万的屏幕,没忍住也掏出自己的手机,喃喃道:“什么破名字……”
破名字本人是跟吴邪一块进的门,黎簇扭着身体去看——一个脸色有点疲惫的小白脸,长得年轻,看着也就比自己大个几岁,倒是很好看,眼睛黑沉沉的,难见一丝波澜,几乎不看人,缓步跟着吴邪坐在他左手边。
黎簇撇嘴:“原来就是这么个人,让小爷这么惨……”转头去瞅吴邪的脸色,老家伙高兴的很,端着酒杯站起来要跟大家走一个,不开口都是笑。
桌上坐了十几来号人,各个脸上都有点抑制不住的喜气洋洋,有两个人拉拉扯扯地站了起来,酒杯对着吴邪,话音却转向了他旁边坐着吃菜的张起灵:“张爷,久仰大名,这杯酒我们敬您!”
哦豁,还是俩小粉丝。
却是吴邪又端住了酒杯:“那不得感谢我给你们瞻仰大佬的机会?”
张起灵停下筷子,转头看了吴邪一眼,金口难开。
吴邪仰头把酒灌了。
黎簇又戳了戳旁边低头啃鸡爪的苏万:“好兄弟,你会管着我喝酒吗?”
苏万舔了舔嘴唇外面的汤汁,滑稽地瞪大了眼睛:“你说什么呢!我又不是你老婆!”
有俩伙计开头,剩下的人都不再拘谨,笑闹声一片。吴邪来者不拒,差点要醉得呛出眼泪来,眼尾通红,端着杯子的手都不太稳,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晃了一把,张起灵伸手扶住了他的腰。
骨节非同寻常的手掌托着吴邪的腰,张起灵又抬了抬另一只手示意大家停一停,席间瞬时一静,刚好突出了苏万吐骨头的声音。
“带他去洗把脸。”张起灵说完就扶着吴邪走出了包厢门。
等他们走了一会儿,众人才又叮叮当当地出声。
这人威慑力好强,吴邪就是个纸老虎。
黎簇有些愤愤,自己还被纸老虎耍得团团转。
他跟了上去,想看看纸老虎在真正强者面前的作风。
包厢的拐角,吴邪靠在墙壁上,笑得眼睛都眯起来,黎簇突然不寒而栗,吴邪一笑准没好事,狐狸一样。
厕所出口转出来一个人,是张起灵,捧了双手去贴吴邪的脸,有水珠从他手腕上滑下去,沾湿了卷起来的袖口。张起灵很白,手指的颜色跟吴邪的眼尾薄红一对比,强烈的视觉冲击能让人口干舌燥。
“吃糖吗?”张起灵摸了一颗陈皮糖出来,撕开,递给吴邪。
黎簇心道:“小孩子才吃糖,不如给我吃啊。”
谁知吴邪这人看人下菜碟,指尖夹住那颗半透明的球体,塞进嘴里之前还问张起灵道:“你哪里来的糖?”
张起灵依旧把糖纸装进口袋,道:“来的时候找前台拿的。”
“谢谢小哥。”吴邪用舌尖把糖抵到口腔一边,抵出来个小奶膘,配合他笑出来的眯眯眼品尝,就能收获一只乳白色的棉花糖。
吴邪嘬糖嘬地兴起,黎簇觉得,张起灵尝到的味道才更甜。
回去的路上,吴邪收到黎簇的微信:你就是为了你家那张爷才去的古潼京吧。
吴邪一只手按住语音:怎么说话呢,什么你家我家……
黎簇隔了一会儿,才发来一条问句:你是渣男还是张起灵是渣男?
吴邪瞅了半晌都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,觉得黎簇这小孩脾气太糟,乱骂人,把莫名其妙的小孩给拉黑了。
03
黑瞎子第一次见吴邪就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,更有意思的是他的老搭档。
三人风驰电掣从疗养院里的地下室里逃出来,领队阿宁来接应。后座的高加索人目露惊恐地看着两个人利索地跳上车,在看见接下来一个人影的时候换成了一种类似崇拜的眼神。
黑瞎子望了望吴邪,笑出一口大白牙。
吴邪跟其他人叙旧,叽叽喳喳地不像个才死里逃生的人。
张起灵坐得像老僧入定,黑瞎子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:“为什么放这小孩上来?”
张起灵往另一边偏了偏头:“手抽筋了。”
“嘿!你抽筋能把关门抽成开门?”
04
长白山的的行动黑瞎子没去,倒不是他相信他大徒弟的实力,只是他的眼镜店要进一大批货,对方指定要老板亲自去,就赶不及去山上凑热闹。
吴邪爱记仇的性子一点没变,硬是没邀请自己去吃团圆饭,还是苏万这死小子厚道一回,临时捎上了啃了好几天青椒炒饭的瞎子师傅。
众人都开了车来,饭店门口停了一长排,解雨臣最壕,加长林肯一停进去,左右都是空着的。
除了三个小的和秀秀一个女孩子,几乎全部喝得醉醺醺,吴邪半靠在张起灵身上,指着瞎子对他道:“这人开滴滴,叫他送你。”
“送去哪?”张起灵一手扶着吴邪的腰,一手拎着胖子的衣领,三人时隔多年依旧能跟连体婴儿一样亲密,也是奇事。
吴邪有些激动起来:“当然去吴山居,不是说好带你回家的吗?”
张起灵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腰,腾不出手去拉车门,用眼神示意黑瞎子去开车。
黑瞎子摆了摆手:“酒驾要不得,我是个守法公民。”
苏万从他身后跳出来,自告奋勇:“我刚拿了证,我能开。”
黑瞎子笑着去看他:“你昨天才把车开进绿化带,还是我垫的钱。”他已经入不敷出了。
“经过我昨天的教训,我痛定思痛,痛改前非,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,我是有学习能力和纠错能力的。”苏万直接绕过黑瞎子去捞吴邪挂在腰上的钥匙,吴邪往张起灵那边躲:“我不敢坐你的车。”俩人师出同门,吴邪喝了酒有点迟钝,还真被苏万给抢到了钥匙。
张起灵把胖子塞进了副驾驶,苏万帮忙系上了安全带。
等剩下两人坐上车,黑瞎子推了推墨镜就要抬脚上去,被张起灵眼疾手快关上了车门。
“哑巴,你又手抽筋了?”
苏万半天没打火,张起灵道:“开车。”
许是张起灵这人气势太强,苏万听话地颤颤巍巍起步走了。透过后视镜看见自己师傅朝车屁股比的中指,问道:“我师傅怎么办?”
张起灵把吴邪磕在车窗户上的脑袋扒拉到自己肩膀上,无所谓道:“出租车。”
“张大神。”苏万斟酌了一下称呼:“为什么不让我师傅上车?”
张起灵看了看吴邪没说话,就在苏万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,很给面子地道:“聒噪。”
05
胖子自觉敏锐力一流,很早就神来一笔道:“你跟那张小哥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系?”
吴邪被问得一脸懵:“什么关系?”
胖子审视了一会儿小同志,没发现什么端倪,又偷摸去问张起灵。
张起灵还处于大脑宕机状态,什么事都没想起来,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踩水的吴邪:“我不知道。”
胖子搓了搓手掌,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。
06
出发去雨村的时候已经深秋,自驾游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,水汽顺着没关严实的车窗漏进车里,张起灵摸了一把脸,往前面开车的吴邪看了一眼。
吴邪给他买了最新款的手机,张起灵新学会了拍照功能,湛蓝的海堆叠浪潮着扑向嶙峋的山石,惊天动地的声响在屏幕前定格,是一个永久的对决姿态。吴邪从后视镜里面瞧见张起灵的动作,含了笑,给了张起灵一张睫毛弯弯的侧脸。
张起灵有个习惯,没事的时候喜欢对着天空发呆。
下墓的时候睡觉境况窘迫,久而久之,颈椎骨会不自觉的向前弯曲。张起灵擅长在问题发生之前解决问题,对着天空发呆的习惯就是这样养起来的。他还知道吴邪吐槽过这种行为很装逼。
但是张起灵发现,自己的习惯好像不好使了。
海上的天空很好看,从车窗的缝隙往外看,还能隐隐约约看见海天交接的那条线。
可是张起灵已经盯着吴邪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了。
张起灵自己有一套自己的生物钟,能自如计算大概的时间,生物钟又在吴邪面前失效了。
他划开手机,以为很短的时间,其实已经过去半小时了。
胖子依旧在副驾驶,呼噜声很重。
吴邪伸手去开车载电台,他套了一件带绒的黑色卫衣,又干净又清瘦,用三根手指旋开按钮,手背上甚至能看见明显突出的青筋。那天吃糖的时候,他的脸鼓起来一个小包,看着胖乎乎的,跟现在有点差别。
张起灵摸遍了全身的口袋,也没能再找到一颗糖。
黑瞎子发短信说自己重色轻友。张起灵打字有点慢,手指戳在屏幕上的阻滞感让他下意识有点用力。
“为什么”三个字刚刚打出来,他又换了个想法。
确实,吴邪确实有好颜色。
喝酒的时候脸会泛粉,不由自主让人想到成熟的水蜜桃,是那种孰烂的桃,表皮薄的能透光,不需要指甲,指腹用力按压,汁水就能流一手的甜香。吴邪喝多了眼尾会发红,张起灵以前见过印着牡丹的铁盒子装的胭脂,一盒能擦好久,嘴唇、脸颊、眼睛,如果抹出一点放在眼尾一摩挲,大概也就是吴邪那个颜色了,冷冽的艳丽。
张起灵的穿衣风格是寡淡枯燥的深沉,这并不妨碍他可以喜欢飞扬的红。
他盯着屏幕上的“重色轻友”,把打好的字一一删除,按灭了手机。
当一个人的诸多习惯被打破,这个人实际上已经换了一种生活方式。
张起灵就是。
他的诸多习惯全部因为吴邪变得乱七八糟,他心知这种情况代表着危险,一种即将要陷入什么的危险,他却没有制止。
一切的讯号表明,吴邪在张起灵这里,是最特别的一个存在。
车载电台开始播放音乐,是一首粤语歌,张起灵勉强听得懂歌词:
“如果痴痴地等某日
终于可等到一生中最爱……”
07
吴邪把黎簇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,聊天记录还保持在黎簇所谓的“渣男”理论。
什么渣男,吴邪发信息过去问。
冲浪少年全天冲在吃瓜前线:这不简单,你们都是那种关系了,怎么不能说他是你家的?
什么关系。
吴邪下意识就要这样回他,不知道想到什么,发去一个“哦”。
黎簇显然被吴邪的“哦”给激怒了,正在输入了好长时间,一个符号都没再发过来。
头天晚上下了场雨,院门外的泥土湿漉漉的,张起灵推开另一边还掩着的门,裹着潮湿进了家门。
吴邪站在客厅门口,光着脚,看张起灵过来,问道:“你大清早的出门干什么去了?”
张起灵难以觉察地皱了皱眉,拎起手上的袋子给他看。
他去买早点了,是吴邪爱吃的麻球。
胖子煮了粥,普通的白粥,米粒炖煮得稀烂,全部在乳白色的水里炸开。吴邪舀了一勺,又放下去,拿起麻球咬了一口。
他嘴角沾了碎芝麻,张起灵坐在他旁边,伸了伸手,吴邪以为他要直接上手擦,结果递过来一张餐巾纸。
吴邪接过来,却没擦,放到一边去了。
胖子朝两人来回瞧了两眼,硬是仍住了没出声,火速把一碗粥吸溜干净了。
吴邪嘴角的那粒芝麻被他伸舌头舔掉了,吃进嘴里卡住了牙缝,饭后他又刷了一遍牙。
张起灵跟吴邪暂时还住一间,两张单人床,隔着两人宽的通道,浴室也是公用,吴邪站在里面刷牙,电动牙刷“嗡嗡”的声响盖住了张起灵的脚步声,不断催生的泡沫堆在嘴角,吴邪含了口水,咕噜咕噜地漱了口,扯过挂着的湿毛巾就要擦脸。
被张起灵的动作制止了。
张起灵伸手,拇指抹掉了吴邪嘴角的泡沫。
吴邪呆了呆,让了点位置,却没从浴室走出来:“不来洗洗吗?”
张起灵点点头,跨过门槛站到吴邪身边。两人挨得很近,张起灵洗手的水甚至能溅到吴邪的脸上。
都没有动,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,吴邪关上了水龙头,说不要浪费。
张起灵从镜子里跟他对视,擦过吴邪嘴角的拇指,印上了他自己的嘴唇。
08
“你喜欢我,对吧?”吴邪往后退了一步。
张起灵没有正面回答,反而问道: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“他们都这样说。”
“是吗?那你觉得呢?”
吴邪盯着张起灵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掌,搭在动脉的拇指刚刚还亲过张起灵的嘴唇。
他喉咙发紧:“我觉得……我喜欢你。”
张起灵转过身,跟他面对面,吴邪被他轻轻一拉,差点对头撞上。
张起灵抬手按住了吴邪的后颈,有些过长的头发陷进了他的手背,再锋利一点,就能刺进他的血管。
“你感觉的都是对的。”他靠过去,吻住了吴邪。
09
“所以呢?”胖子点燃了一根烟,却没放进嘴里:“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?”
吴邪推开房门,胖子朝里瞄了一眼就笑了。
两张单人床被拼到一块,被褥床带一盖,立马严丝合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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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息茧房:指人们的信息领域会习惯性地被自己的兴趣所引导,从而将自己的生活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“茧房”中的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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