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博:不足则寄言

【瓶邪】如晦

#又名“被我好兄弟看见我跟另一个好兄弟睡觉怎么办”,沙雕预警,不一样的戳窗户纸模式

#时间线是钓王那个年后的春天,大概就是最近这样的天气


闷油瓶的坦白发生在一个风雨如晦的下午。

春风本来已经和缓,连着几天的太阳都扎眼得很,光一来,整个院子都焕然一新似的,亮堂堂地很漂亮。窗子根边上的竹子发了新枝,脆嫩地泛着水光,每天下午我坐着看书,正对着它们,阳光透过竹枝摇曳出很斑驳的影子,洒在书页上摇摇晃晃。我在一分钟内拾起了关根老师的副业,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,关手机之前看见闷油瓶给我点了个赞。

要说心里不激动当然是假的。闷油瓶从出门之后便很少讲话,并不是往常没有话说的那种沉默,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有话要讲,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开不了口,欲言又止很多次,我怀疑他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,或者是自己找到了可以孤独终老的地儿,怕对我说了直接给他绑在雨村。虽然以我的武力没有这个可能,大概也是他不想伤及我俩的兄弟情谊。

是了,兄弟情谊。是该死的兄弟情。

不过我只当他心有丘壑,万事自有分寸,我心里尽管比被害死的猫还要着急,面上却岿然不动。这要感谢我那几年刀光剑影里头练出来的不动声色,我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,如今我即使是面对闷油瓶的事情也不那么着急吼吼的了,显见得是成长了许多。

我们俩如此相安无事很多天,每天的交流屈指可数。

胖子私下来问我:“天真同志,你说小哥在那天杀的门里头蹲了十年大牢,是不是把脑子给蹲退化了?他每天除了躺那儿睡觉就是发呆,一整天屁都蹦不出一个来,老年痴呆啦?”要不是他脸上的表情贼兮兮的,我还真信了他在关心瓶仔。

“去你丫的,他以前不这样啊?”我给了他一肘子。

“那不一样儿”,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,他不愧是除我之外最懂闷油瓶的人,朝门外躺着的闷油瓶努了努嘴:“他有点不正常。你看啊,他以前跟咱吃饭就跟古代那皇帝一样,各个菜都雨露均沾一筷子,这几天我轮流试了一下,他就只吃离自己最近的那道,筷子尖都不往咱俩这边拐个弯。还有啊,以前他还拉拉筋做做保健操什么的,现在呢,整天就躺那儿,手指都懒得挪一挪地儿,我前天还看见大中午的,他就站你那门口,跟在那儿面壁思过似的,给胖爷吓一跳。天真你不要激动啊,我咋觉着他没什么正经跟咱们一块生活的念头呢?是不是顾及不好伤害老迈的兄弟俩?”

我们俩还大差不差想一块去了。

胖子虽然混不吝,却素来是我们三个里头最心细的,听完他的分析,我心里一个咯噔。他这话说的隐晦,怕是不敢打击我,按照他的意思,闷油瓶是觉得了无生趣了吗?那前几天的欲言又止是有什么遗言?还是有什么没人知道的遗产要传给我这个最好的兄弟?那胖子怎么办?他铁定要跟我吃醋的!

我就有些急了,想抓着闷油瓶问个清楚,却被胖子拉回来:“你急什么,我就随口那么一说,小哥他肯定有话对你说,你等着就是了,瓶仔还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伙伴。”

我略一思量,觉得也是,按照胖子发现的和我感觉到的,闷油瓶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,而且还是他觉得必须要告诉我的,现在他可能在权衡告诉我的后果,对于他这种没有丝毫收入完全靠我收留的人,万一是一些求助人的事,他可能不好意思开口,怕堕了哑巴张的名头。闷油瓶在我们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。

事后证明我可能对闷油瓶还不是很了解。

一天晚饭过后,我们三个坐在沙发上看天气预报,女主持人穿着万年不变的套裙,说未来七天全国范围内将迎来今年春天的最后一次寒潮,除新疆西藏等边陲地区,大部分区域都要大范围降温。

胖子在我旁边骂骂咧咧:“胖爷我前几天才把冬天积压的衣服给洗干净塞箱底了,这下都要倒腾出来,咱们要不安个暖气,天天窝家里别出去了。”

“你干脆回北京得了。”我懒得搭理他,尽管我自己也怕麻烦。

闷油瓶坐在我另一边,他没了以前的好习性,坐得跟个老大爷似的,脖子放到沙发靠上,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肚子上。闻言转头看了看我俩,伸手拿起我腿上的遥控器换了个台,是个综艺节目,唱歌的。

我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松了一口气,看来闷油瓶应该没什么要轻生的念头,他还看唱歌比赛呢,显而易见是觉得有点意思,要是他跟我坦白了他这些天的欲言又止,我可以考虑给他报个老年歌唱班,给我妈跳广场舞伴奏去。

第二日早上太阳还很足,半晌午就起了大风,天色变得很灰暗。胖子把衣服收到廊下,怕待会儿给雨打湿了。云开始汇集起来,丝丝缕缕凑到一块,没一会儿就营造出了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。

我从小板凳上站起来,这天瞧着还像要打雷,空气像是能析出水来,整个人闷闷的不得劲。不过是个睡觉的好时机。

人这种生物说来很奇怪,总能在两个极端反复横跳。精神振奋的时候可以整个晚上不睡第二天还能生龙活虎鸡飞狗跳,精神萎靡的时候最好能倒头就睡个饱才好。这就又是闷油瓶能区别我们的地方了,他能控制自己睡觉的强度和深度,我一度觉得是意念或者超能力加持。

我打着哈欠进了屋,隔壁房间是胖子的,对面是闷油瓶。

外头狂风乱吹,一点“二月春风似剪刀”的温柔劲都没有,天色昏暗,不用拉窗帘也能睡得着。我刚把外套脱下,门口就传来“笃笃”的敲门声,三声响,间隔时间和力道很均匀。是闷油瓶。

我心道:“来了。”

我坐在床上稳了稳心思,装作一副要睡着的表情去开门,因为的身体微微侧着,闷油瓶问都没问我就直接进门了,像是怕我不让他进来一样。我顺手把门关了,看他视线在屋子里梭巡了一圈,最后选择了我的床,坐在我刚才坐着的地方。

我只好站着跟他对视。

“吴邪。”他开口喊我。

按照我对闷油瓶的了解,他一般喊我全名的时候,意味着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,常见的场景是他救我命的时候。

我整个人紧张起来,时隔久远居然有一丝大学军训站军姿的感觉,不敢乱动。

闷油瓶突然身体前倾,仰头看着我,问道:“你要睡午觉了吗?”

我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,还是顺着他的话头点点头:“睡,你来就问我这个?”

“不是”,闷油瓶面色显得有点严肃,屋里很暗,我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开灯,闷油瓶又开口了:“我房间受潮了。”

今天这个天气受潮确实很正常,地板一阵阵地冒水,我这边是东边,太阳从这起来,上午还不怎么明显,吃过饭进屋就能感觉都很重的湿气。闷油瓶屋子在我对面,就更不必说了,但是床铺照理讲不会湿。

“所以你是来?”我斟酌着问他。

闷油瓶拍拍床铺,我余光瞥见他手底下的条纹床单因为震动开始起了小褶皱,耸起了一个很小的尖尖。

“我能在你这儿睡吗?”他问。

“啊?”我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,回答都有些磕磕巴巴,我顿时觉得我修炼得还不到家,闷油瓶这个百年老妖精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招架得住的。

本着人道主义精神,我道:“行啊,你睡呗。”

闷油瓶一点都不客气,脱了鞋就躺床上了,他难得穿着没连帽的长袖衬衣,整个人很白净修长,被子一拉就闭上眼睛。我站着看了他一会儿,也脱了鞋,从另一边爬上床。

我很紧张,手脚僵直,我们以前一块儿下地的时候,光溜溜地靠在一块休息也不是稀罕事,如今万事太平安定,我们互不打扰地躺在同一张床上,我却后知后觉地害臊起来。毕竟我长这么大,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牵过呢,还是个纯情小伙儿。

我睡不着,平常这样我基本倒头就睡了。

闷油瓶觉浅,我不敢翻身,连呼吸都放缓了,他难得这样悠闲,我希望他能把前几十年没睡的觉都补回来。

闷油瓶睡觉姿势比较规整,手脚伸展,头却偏向我这边,我也偏一偏就能跟他面对面。我其实很少这样近距离看他的脸,除非是在地下不得已的时候,会挨得非常近,因为预料不到的危险心跳加快,胸膛贴着胸膛,心跳像是要连一块儿了,哪还能注意去观察他的脸。二来,在平时我是不敢这样的,怕他一下子把我提起来抡圆了扔出去。于是我秉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思,借着昏暗的天光描摹他的五官。

闷油瓶的脸属于清秀偏精致那一挂的,这样静静躺着,他平日里生人勿进的气场就淡了,很容易把别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长相上。我琢磨着闷油瓶这样的长相放古代青楼,起码也是个头牌的身价。我暗道了一声罪过,怎么能把闷油瓶跟小倌放一起比较呢?

我倒是没有看不起小倌的意思,不过即使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,也免不了被人揩油,照闷油瓶的个性,万一有个客人要去亲他,闷油瓶会不会把他的嘴给撕烂啊。

我想了想那个血肉模糊的情形,浑身差点没抖一抖。
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目光过于炽热,还是闷油瓶不想再惯着我偷看的坏毛病,他面对着我的眼睛慢慢睁开了,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。

“你在想什么?”闷油瓶非常开门见山,像我懂他一样,他也很了解我,一秒就能看出来我又在脑子里天马行空。

天有点黑,我胆子有点大:“在想亲你的下场。”

闷油瓶明显没想到我这个答案,眼睛眯了眯,还没等他说话,房门又传来“笃笃”的敲响声。

“天真开门,我有东西落你屋了。”胖子在外头喊,我暗叹今天也是神奇,一个两个都往我这跑。

我第一反应是把闷油瓶给推起来,叫他下床去。他没动,盯着我鲤鱼打挺一般从床上弹起来,掀开被子去找鞋。

胖子还在外头喊:“开开门,我拿了就走。”

“来了来了,你等等。”我一边穿鞋一边催闷油瓶:“起来啊小哥!”

闷油瓶慢悠悠从床上坐起来,问:“为什么?不是睡午觉吗?”

“午觉待会儿睡,你先起来,叫胖子看见多不好!”我绕去他那边直接上手掀他的被子,拽着他的胳膊往下拖,闷油瓶看着比我瘦,却不是我能轻易拉动的,我心下着急,被他的鞋绊了一下,整个上身往前扑,他伸出右手往我肩膀上一搭,稍微一使劲,我的下巴就磕到了他的肩膀,疼得我直咧嘴。

“你干啥呢,不是在撸/管吧?我直接进来了啊。”胖子说着直接扭开了门把。

“别!”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他。

“你在做什么见不到人的事儿呢天真,看不出来啊,你……你还有屋里藏人的爱好?”胖子的眼神有点复杂,在我和闷油瓶身上扫了两眼直接捂住眼睛:“我也不是很急,天真同志的行为值得嘉奖,我先退下了。”

“别!”我从闷油瓶怀里爬起来,胖子已经把门关上了。

我对着门生闷气。

“吴邪”,闷油瓶在背后叫我:”为什么胖子看见不好?“

闷油瓶的问题叫我整个人一个激灵,是啊,为什么我觉得胖子看见不好,不就是兄弟一块儿睡觉吗?我和胖子也可以啊。甚至想想胖子的呼噜声,我还是觉得闷油瓶是个比较好的选择。

不过我为什么非要跟我的兄弟一块儿睡午觉呢?因为床湿了?

“你过来。”闷油瓶对我招招手。

我对他的指令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,十年不见都难以消磨的那种,刻在心理上,叫我时时刻刻听闷油瓶的话。我的脚已经自动走过去了。

闷油瓶又朝我勾了勾手指,我顺从地低下头,看见他朝我这边迅速凑近的脸。我本以为他有什么悄悄话要对我讲,下一秒嘴上一热,闷油瓶亲了我的嘴唇。

如果我现在是上帝视角,我一定能看见我瞳孔的剧烈变化,叫我想起来霸道总裁小说里头的瞳孔地震,浮夸是浮夸了点,不过效果达到就行了。我现在深有同感。

“你做什么?”我僵硬着上身问他。

“你不是问亲我的后果吗?”闷油瓶道:“这就是后果。”

我的亲娘哎!

我脑子有点乱,很多话就不受我控制:“你是要跟我处对象吗?小哥。”

闷油瓶没说话。

难道他在耍流氓?

我有些生气又有些惊叹,老闷都会耍流氓了我的哥!

我想找点什么话来缓解尴尬,万一刚才闷油瓶是不小心的呢,天色这么暗,他可能没看清。

“是。”下一秒我听到闷油瓶说。

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一点点不清醒,因为我听到闷油瓶同意跟我处对象。

闷油瓶问道:“还睡午觉吗?”

我整个人像是被他牵着线的木偶,同手同脚躺进被窝。我把被子拉到眼睛底下,盖住了鼻子,有一点点呼吸不畅,被跟着躺下来的闷油瓶扯下去了,被子被褪到我的脖子下方。

我叫他:“小哥。”

“嗯?”闷油瓶的语气助词一点都没有霸道总裁的味道,淡淡的,尾音稍稍上扬。

“你最近怎么都不锻炼了?以前你还拉拉手指做做操。”我问他。

“哦”,闷油瓶没纠结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,他道:“没什么要紧的事。”

我不愧是最懂闷油瓶的人,立马明白他的意思,以前锻炼是为了应对后面的不定的麻烦事,即使是闷油瓶也不能松懈,“没什么要紧的事”就是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闲的,会一直呆在这个小村子喂鸡遛狗,顺便跟我处对象?

我感觉自己有点热血沸腾,心情回到了第一次跟我三叔下斗的时候,兴奋并且惴惴不安。

旁边的闷油瓶动了动,一个热源往我这边靠了靠,明明没碰到我,我整个身体像过了电一样发麻,又爽又怕。

闷油瓶拉住了我的手,闭上眼睛,说:“睡吧。”

我联合上下文,觉得闷油瓶的“睡吧”等于“处吧”。于是我也安心闭上眼。

雨下来了,打在竹枝上淅淅沥沥的,飘到窗户上又劈里啪啦,我一边是坚实的窗户,一边是可靠的闷油瓶,下午的气温降了,但是被窝里头非常暖和。我听着本来教人烦躁的雨声,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。春雨贵如油,我希望它能多下一阵子,叫我有多多的机会能这样睡一觉。

风雨如晦,我身在暖室,身心都很圆满。

我以前收过一个拓本,是民国前头《诗经》的残卷,带着注解。那时候我刚毕业,一天到晚都很闲,靠着三叔混吃等死,无聊把那厚厚的一沓都给拓下来了。

我至今记得那里面“如晦”的解释:其实不是如墨般的漆黑,而是灰灰的一派清冷,暧昧不明,甚至还透出了些许薄薄的光亮。


/

这个梗来源我自己,有天我背着我妈睡午觉,结果我妈突然回家,我用了十秒钟清醒穿衣并下楼orz

最后一句的解释来源于格非老师的《望春风》,很有特色的解释,风雨都变暖了

评论 ( 56 )
热度 ( 1700 )
  1. 共69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放下金闪闪 | Powered by LOFTER